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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欺凌留下的这道疤(11)

3月23日,湖南省教育厅发文开展湖南教育系统防范中小学生欺凌专项治理行动,要求学校根据实际成立由校长负责的学生欺凌治理委员会,建立防范学生欺凌和暴力行为早发现、早干预、早处置的常态化工作机制。

    “失去的人生怎么回来”

校园欺凌成了蒋宁心中的疤。

检察院来找蒋宁的消息在老家中学不胫而走。他成了不少老师同学口中“犯过事的人”,很多人回避他,不跟他玩。他隐隐感觉,别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这让他感觉抬不起头。

2020年12月25日,案件二审在湘西州中院开庭,蒋宁不得不坐火车来到湘西,第二次以“被告人”身份站在法庭上。回来后,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学习上,他在看守所里听人说过,如果抗诉成功,他就要回到那里,“辛辛苦苦把成绩搞好,万一又进去了呢?”

抗诉的压力让蒋宁无法释怀。他发现手机游戏里有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人不知道他的过往,每天在“峡谷”里一起“打打杀杀”。老师一开始还劝他放宽心态,后来也慢慢放弃了。

有时他通宵打游戏,蒋佑华看不下去,多说几句,蒋宁就“炸了”,“我又做错什么了?你又来说教。”蒋佑华能理解孙子承受的压力,有一天早晨他喊蒋宁起床,“语气可能严肃了点,蒋宁,怎么还不起床?”睡梦中的蒋宁干脆地答了声“到”,他说这是在看守所里形成的习惯。

中考前,蒋宁把自己的作业本、书和试卷撕得粉碎,撒了一地,抡起家里的椅子就摔。蒋佑华怀疑蒋宁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经济条件也无力再给他做专业的心理治疗。

迟迟等不到二审的结果,2021年7月,蒋宁的中考不出意外地失利了。他的成绩只够上职高,一个学期没结束就读不下去了。他和朋友到社会上打工,因为未成年,他换了四五份工作,每次都不长久,做过饭店服务员、酒店服务生、网吧管理员。为了和“里面”的生活相区别,他留了长长的头发,还染成了黄色,还戴过耳环,“像变了个人”。

直到2022年11月,湘西州人民检察院认为“抗诉不当”,决定撤回抗诉,湘西州法院裁定准许。拿到裁定书后,蒋佑华感觉蒋宁的精神状态不一样了,“表情生动了,话也多,大人说话也会听了。”

一个月后,蒋佑华代表蒋宁向吉首市检察院提交了《国家赔偿申请书》,要求赔偿侵犯人身自由赔偿金、丧失受教育权及青春损失、精神损害抚慰金等。

2023年2月10日,吉首市检察院作出决定:赔偿蒋宁人身自由赔偿金137538.24元;赔偿蒋宁精神损害抚慰金68769.12元;在侵权行为影响的范围内,为蒋宁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偿道歉。

“吉首市检察院的赔偿决定,机械套用了国家赔偿法司法解释中,对精神损害抚慰金在人身自由赔偿金、生命健康赔偿金总额的50%以下酌定的规定。”蒋佑华不服该赔偿决定,认为司法解释也规定,对特别严重等特定情形可以在50%以上酌定,“对损害未成年学生权益赔偿没有体现出来,对抗诉造成的精神损害和学业影响赔偿决定书也没体现出来。”

日前,他已向湘西州人民检察院提出复议申请。3月17日,湘西州检察院答复已收到复议材料,“经审查,符合我院受理条件,我院依法受理。将在收到材料两月内作出答复。”

有人劝蒋宁,不妨出面用自己的本名,把这段经历写出来发在网上,“点击率肯定很高,你也可以获得流量挣钱,甚至比你的打工创业收入要高。”“你越怕别人指指点点,人家越戳;你越不怕,把真相说出来,反而大家都理解。”

但蒋宁都拒绝了。他推掉了多家媒体的采访,去东莞找工厂打工。几年打工中,他从不告诉身边朋友自己的那些事。“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怕被另眼相看。”

申请国家赔偿那天,他给蒋佑华发微信:“你代表我去申请国家赔偿和要求领导追责办案的,赔偿多少钱也挽不回我的青春损失和抚平我的精神损害。”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蒋宁、莫兰、孙翔、陈东、胡峰、向通、杨涛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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